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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17.唐府庭院

胜负已分,唐峤稍逊一筹。

唐峤回到亭中,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唐之邈:“牛嚼牡丹。”

唐峤:“嘁。”

唐峤:“谢将军怎得总弹《酒狂》?官家不是赐予谢将军一卷《碣石调幽兰》?”

谢远川:“此曲尚未琢磨透彻,恐惊扰——”

话未尽,孙卧跟随唐府护院疾步而来:“大将军!”

唐峤(命令护院):“下去吧。”

护院默不作声离去。

谢远川:“何事慌张?”

孙卧:“东突狼主突然发难,揍翻府内侍卫——九郎君亲自提刀,欲教训他一顿。”

谢远川(轻笑):“指不定谁教训谁。”

谢远川:“府内有事,暂不打扰唐中书,有缘再聚。”

谢远川与孙卧疾步离去。

唐峤:“你不前去相助?”

唐之邈(执棋落子):“区区东突狼主,怎敌得过北梁妖将。”

18.演武场

刘侍卫长已然败退。

乌古斯与秦艽激烈交战。

乌古斯的蛮力令他纵使赤手空拳,也招架得住秦艽的长刀。

萧玉央与江季融立在演武场外。

萧玉央:“依先生之见,九郎能否挫伤东突狼主?”

江季融:“难。”

话落,秦艽被乌古斯一拳打退三步。

萧玉央:“!”

秦艽不甘心。

乌古斯不罢休。

江季融欲上场。

恰在此时,一道人影掠过江季融,落在演武场中。

乌古斯:“谢、远、川。”

秦艽:“将军——”

谢远川:“下去。”

秦艽(惧怕):“……是。”

谢远川:“既已投降,为何不甘?”

乌古斯:“你问他们!”

谢远川瞥一眼刘侍卫长与倒地的侍卫。

趁乌古斯因愤怒而恍神时,忽然跃至乌古斯面前,挥出一拳。

乌古斯(格挡):“又是兵不厌诈?”

谢远川与乌古斯你来我往,打得激烈酣畅。

谢远川(内心):“不过数日,竟已掌握几种拳法招式。倘若再给些时日……”

谢远川故意使出腿部功夫,假装露出破绽。

乌古斯当即双臂双掌抱住谢远川一腿,怒喝一声,生生将谢远川横举到半空。

萧玉央:“小叔!”

江季融、秦艽:“!”

谢远川双脚夹住乌古斯脖颈,腰腹使劲儿,把乌古斯绞得窒息,掀翻在地。

谢远川屈膝抵住乌古斯喉咙。

乌古斯双掌捏住谢远川膝腿。

演武场外。

秦艽:“你乱吼乱叫什么?将军怎可能败给只知蛮力的莽夫。”

萧玉央:“说得好像你脚已生根,未挪动过半步似的。”

演武场中。

谢远川与乌古斯较劲。

乌古斯面颊紫红。

谢远川大腿被捏得扭曲。

谢远川:“小狼主觉得,是你先捏断谢某的腿骨,还是谢某先挤碎你的喉骨?”

阿史那勃骨奔至附近。

阿史那勃骨:“大将军恕罪,狼、乌古斯只是一时兴起,想与侍、同袍切磋一番……”

乌古斯不甘的松手。

谢远川缓缓站起。

江季融:“此事既已解决,江某先回东厢房批注九郎与公主的课业。”

秦艽:“诶?江先生且慢——”

秦艽望向江季融疾步远去的背影,无语凝噎。

秦艽:“完——”

谢远川、萧玉央:“完什么?”

秦艽:“完、完成课业,欲请将军考教。”

谢远川:“正好闲来无事。”

谢远川:“刘侍卫长,继续操练。”

刘侍卫长:“是。”

谢远川:“九郎、玉央,随我来。”

秦艽、萧玉央:“是。”

19.庭院

秋风萧瑟,枯叶遍地。

谢远川执剑考教秦艽的刀法。

第一回,谢远川观察秦艽的刀法为主,刻意收敛武功。

秦艽使出九式刀法之后,谢远川将秦艽击败。

秦艽(不服气):“再战!”

第二回,谢远川有意磨练秦艽心性,只让秦艽撑过五招,便击败秦艽。

谢远川:“继续?”

秦艽:“战!”

第三回,谢远川被几番搏斗激起杀性,三招之内,秦艽败于剑下。

秦艽斜眼瞥到横在颈侧的剑刃,情不自禁地讨饶:“小叔……”

谢远川收剑入鞘:“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留情。”

秦艽:“将军教训的是。”

谢远川:“玉央——”

谢远川将龙泉剑抛掷而出。

龙泉剑恰好落在萧玉央面前。

萧玉央手忙脚乱的抱住龙泉剑。

萧玉央:“小叔?”

谢远川:“拔剑。”

萧玉央:“我……未曾习过剑术。”

谢远川:“季融未教你?”

萧玉央:“江先生擅剑术?”

谢远川:“我出征三月,你习得何艺?”

萧玉央:“随江先生习书,随刘三娘习厨艺与刺绣。”

谢远川漫不经心地取走秦艽握于掌心的长刀。

谢远川:“厨艺与刺绣……宫人要求?”

萧玉央:“非是宫人要求。只是想绣一枚护佑小叔平安归来的香囊,备一桌好菜为小叔接风洗尘。”

谢远川:“倘若香囊能够护佑平安,怎会战乱频出?”

谢远川:“沙场征战,风餐露宿,饭食能入腹即可,毋须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萧玉央(内心):这便是江先生所谓的……邪?

秦艽:“将军,她刚入府,不清楚……”

谢远川轻睨一眼。

秦艽顿时消音。

谢远川:“拔剑。”

萧玉央倒退半步。

谢远川竟然持刀劈向萧玉央!

萧玉央颤抖地拔出一寸剑刃。

萧玉央(内心):“为何不敢动弹……是小叔的杀意太重吗?”

长刀砍到萧玉央面前。

萧玉央松开握住剑鞘的左手。

剑鞘落地。

萧玉央双手握紧剑柄,视死如归地挥剑而上。

“铮——”刀刃砍在剑刃上。

萧玉央蓦然睁眼,急促喘息。

萧玉央:“……小叔?”

谢远川把长刀抛给秦艽:“不是能出剑吗?”

秦艽接过长刀,露出早知如此的神情。

谢远川脚尖踢起地上的剑鞘。

剑鞘飞至腰腹的高度时,谢远川握住剑鞘,把剑鞘对准萧玉央掌心的长剑,一插即合。再略使巧劲儿,从萧玉央手中拿回龙泉剑。

萧玉央双手交叠藏于袖中,轻揉慢搓。

谢远川:“今后,你与九郎一道勤练武艺。”

萧玉央:“全凭小叔安排。”

秦艽凑到萧玉央面前,以难兄难弟的口吻道:“唉,日后我便是你的师兄啦!小、师、妹。”

萧玉央:“既未正规拜师,缘何以师兄妹相称?休要占便宜……”

萧玦(独白):“朕入将军府数月,却不知天下动荡,纷争已久。故不清楚谢将军命朕习剑是何意图。如今想来,谢将军早已为朕择好一条生路。”

20.南厢房内景

傍晚。

萧玉央在案前练字。

秦大娘捧一锦盒而入。

秦大娘:“女郎。”

萧玉央:“秦大娘?”

秦大娘:“将军用膳时留意到女郎指腹的伤痕,疑心是女郎备菜时受得伤,特意命婢送来生肌膏。”

萧玉央(接过锦盒):“劳小叔费心。”

萧玉央:“秦大娘……我送给小叔的香囊,可合小叔心意?”

秦大娘:“将军爱不释手得紧,已经佩戴上嘞。”

萧玉央欣喜而笑。

21.庭院

初雪,红梅怒放。

谢远川盘膝而坐,挽发敞襟,外披大氅,既要风雅,又不受寒冻之苦。

谢远川一面温酒煮茶,一面指点秦艽和萧玉央。

萧玉央的木剑被秦艽的长刀挑落。

谢远川:“兵器本一寸长一寸强,何况男子先天禀赋强于女子,倘若你一直留有余地,不下狠手,今生都难以战胜九郎。”

萧玉央拾起木剑,重新刺向秦艽。

须臾,七招已过。

萧玉央的木剑再度被秦艽的长刀挑落。

萧玉央拾起木剑,欲再战。

谢远川起身,大氅随之落地。

萧玉央:“小叔?”

谢远川取下挽起发髻的木簪,任由长发如瀑滑落肩背。

谢远川:“不忍杀敌,便专注技巧吧。至少能够保命。”

萧玉央:“是。”

萧玉央抱剑退至一旁。

谢远川站到秦艽面前。

谢远川以食指和中指夹住木簪,辅以拇指控制簪首:“短兵接长刃,无非两种技巧。”

谢远川望向秦艽:“出刀。”

秦艽狠劈一刀。

“铮——”谢远川以木簪尾端架住刀刃。

谢远川:“一为靠。旨在缷去敌人的劲道。”

萧玉央:“再借短兵相接之机,袭向敌人面门?”

谢远川:“一般擅使长兵者,疏于肉搏。”

谢远川借木簪与刀刃相接之处迅速滑至秦艽面前,顺势按住秦艽变化招式击向他的掌臂,再将木簪尾尖刺到秦艽颈侧。

秦艽(挽回颜面):“将军瞧出……近几日……我疏于拳脚功夫……啊?”

谢远川轻笑不语。

谢远川:“然而,单论蛮力肉搏,老弱妇孺难以占据上风。”

萧玉央:“小叔之意是?”

谢远川退回原位:“出刀。”

秦艽猛砍一刀。

“铮——”谢远川以木簪尾端再度架住刀刃。

谢远川不顾木簪上出现的裂纹,转动腕臂,带动刀刃随木簪划圈。

谢远川:“二为绕。”

趁秦艽难以控制刀柄时,谢远川横臂挥出木簪,瞬间将秦艽的长刀挑飞。

谢远川:“旨在四两拨千斤。”

长刀落地,木簪断裂。

萧玉央:“谢小叔教诲,玉央谨记于心。”

萧玉央:“可惜小叔的木簪……”

秦艽捡起长刀,慵懒惬意地扛刀在肩:“可惜什么?”

秦艽:“一支木簪而已,断掉便断掉,我再削便是。”

萧玉央:“木簪是你削的?”

秦艽:“不然能是谁?”

谢远川:“又不罚你们程门立雪。不继续切磋,便去廊下避风雪。”

秦艽:“将军宅心仁厚。”

22.廊前檐下

萧玉央:“小叔。”

谢远川:“嗯?”

萧玉央取下系在腕上的宫绦:“本是以备不时之需,恰巧今日小叔需要。”

萧玉央:“温酒煮茶,散发碍事。”

谢远川:“扎成一束吧。”

萧玉央拿宫绦束起谢远川背部的青丝。

秦艽:“嘁。”

秦艽:“磨蹭什么呢?温好的酒都凉透——”

话未尽,谢远川递给秦艽一杯花酿。

谢远川:“九郎急躁的性情需得好生纠正,否则上得战场,容易受骗。”

谢远川递给萧玉央一杯花茶。

秦艽:“光嘴上说……倒是指点我的刀法啊!”

谢远川:“你父亲使出的秦家刀,可是能与我战平的。”

秦艽:“当真?!”

谢远川:“怎会骗你?有何好处?”

秦艽:“我早知道秦家刀练到……”

23.平城郊外营地

陈昂陪同谢远川检阅北梁军。

谢远川:“东突战俘可曾闹事?”

陈昂:“下官已将东突战俘打散编入队列之中。纵使他们谋划生事,也兴不起风浪。”

谢远川:“便是已经闹过事,只是被陈校尉压下来,未传出营地。”

陈昂:“下官无能,不能使东突战俘心服口服。”

谢远川:“能令异族诚心臣服者,唯有异族。”

陈昂:“将军之意是——”

24.校场

钱龙与北梁兵甲切磋。

钱龙左躲右闪。

围观的北梁军喝倒彩:“孬种!孙子!孬种!孙子!”

北梁兵甲:“趁早投降!免得丢大将军脸面。”

乌古斯:“废物。”

阿史那勃骨:“您亲自上场教训他们?”

乌古斯默然。

场中突生情况——

钱龙瞅准时机,绕到北梁兵甲背后,拦腰抱起北梁兵甲,抱摔在地。

钱龙胜出。

围观的将军府侍卫爆出欢呼:“钱龙!钱龙!钱龙!”

围观的北梁军垂头耷脑。

突然,东突兵哥舒明主动站出。

哥舒明:“急得高兴什么?我来与你切磋。”

围观的北梁军呐喊助威:“哥舒!哥舒!哥舒!”

乌古斯:“哥舒明?!”

阿史那勃骨:“将军是要我们自己人打自己人。”

乌古斯:“谢远川费心思谋划布局,陪他们玩几场又如何?”

校场中。

哥舒明故意露出破绽。

钱龙绕到哥舒明背后,抱摔哥舒明。

哥舒明得意一笑,使出裸绞,把钱龙缠倒在地。

围观的北梁军爆出欢呼:“哥舒!哥舒!哥舒!”

乌古斯:“只会一种招式的废物。”

乌古斯蓦然起身,望一眼谢远川,恰与谢远川相视。

乌古斯迈入校场:“滚!”

钱龙灰头土脸的退下。

哥舒明:“狼主?!”

乌古斯:“北梁无狼主,只有将军府侍卫——乌古斯。”

哥舒明:“请。”

乌古斯三招之内打败哥舒明。

围观的将军府侍卫爆出欢呼:“乌古斯!乌古斯!乌古斯!”

校场外。

陈昂:“将军好算计!经此一遭,东突战俘定难以齐心寻衅滋事。”

谢远川但笑不语。

25.庭院

红梅映雪。

萧玉央与秦艽相互切磋。

秦大娘领宫人疾步到院内。

秦大娘:“女郎——”

萧玉央:“何事?”

秦大娘:“官家派宫人前来探望女郎。”

萧玉央收剑入鞘。

高柔:“奴高柔,乃官家内侍。女郎唤奴高公公便是。”

萧玉央:“高公公。”

高柔:“哎!”

高柔:“奴奉官家之命,前来给女郎送元日之礼。”

高柔:“魏娘子,速将元日之礼呈到女郎面前。”

木箱被摆到萧玉央面前。

魏娘子掀起箱盖:“女郎的裙裳太过朴素,如今无论梁齐,女子皆嗜好上俭下丰。上要紧身合体,袖口肥大,下要多褶曳地,下摆宽松——如女郎这般上松下紧袖窄,是要被其他贵女说三道四的。”

萧玉央:“诸如上俭下丰的裙裳,府内早已备有。只是习剑练字时,上俭下丰的裙裳颇为不便,遂束之高阁。”

魏娘子:“哎呦!女郎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好端端的一双柔荑,偏要磨出厚茧。”

魏娘子再度掀起箱盖:“每日洗面八白香,浴罢缚身香粉,乌发绿云香,嫩肤红玉膏——”

秦艽忍俊不禁。

魏娘子:“笑甚么?!待你弱冠之礼,大将军定要赠你这些物什。”

秦艽:“将军天生丽质,岂会使这些俗物。”

萧玉央:“小叔……也使这些物什?”

秦艽、萧玉央面面相觑。

高柔:“女郎、公子怕是不知,北梁上下,哪位官员不以肤白为美,以楚腰为荣?风气如此,将军岂能置之度外?”

秦艽与萧玉央神情微妙。

魏娘子:“嚯——女郎的天足够大!”

萧玉央:“天足大方能行得正,站得稳。”

魏娘子:“如今无论梁齐,皆以女子缠足为美,莲步娉婷为最美。倘若女郎以天足出席盛宴,定要被文人雅士羞辱裙底莲船——”

谢远川疾步而来:“什么文人雅士!”

高柔、魏娘子行礼:“大将军。”

谢远川:“一群酸腐书生,整日除却颠三倒四便是混淆是非,他们也配作诗?!”

高柔与魏娘子相互使眼色,都不愿触谢远川眉头。

谢远川:“九郎眼神何意?”

秦艽欲言又止:“将军……”

高柔怕秦艽与萧玉央状告他胡诌谢远川之言,急急插嘴:“将军不欲女郎缠足?”

谢远川:“非我缠足,问我作甚?”

谢远川:“玉央,此事由你自己做主。”

萧玉央:“缠足之后是何模样?”

魏娘子:“女郎,光天化日,婢露足有伤风化。”

谢远川:“男子皆背过身去。九郎——”

秦艽:“是!”

秦艽三步走到谢远川旁边,与谢远川一道背对魏娘子。

萧玉央:“倘若魏娘子仍旧不愿,可去屋内——”

魏娘子:“婢怎敢玷污女郎的居处。”

魏娘子麻利的脱鞋袜,露出畸足。

萧玉央倒抽一口凉气。

萧玉央:“怎会如此……怪异?”

魏娘子(麻利的穿上鞋袜):“婢该死,污了女郎的眼。”

谢远川:“要阻止天足自然生长,必须折断足骨,固定大小。”

萧玉央:“走路不痛吗?如何忍得住?”

魏娘子:“定型之后,便不大痛苦,只是略微难受……”

秦艽:“眼神闪烁,竟是心虚,谁信?”

谢远川:“玉央可有决断?”

萧玉央:“不缠足。”

萧玉央:“风言风语,随他们说道。”

高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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