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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暗涌

“哦?林先生果然是大行家。”赵文远笑容和蔼的将林修远迎进内厅,一边走一边介绍道:“这个石雕龙首源自圆明园,本是御花园御池假山上的镇龙,后来八国联军进北京时,被一个英国校官给凿了下来,中间辗转了几次,这才被老朽给拿了下来,放在这里镇宅。虽然比不得圆明园十二生肖铜首,但也是真正的御用古物。”

听完赵文远的介绍,林修远还真吃了一惊,他虽然也看出这个龙头有点年代了,但没想到居然会是圆明园里的东西。

走进内厅,赵文远请林修远在一张近三米长的山水茶台边入座,行云流水一般开始为林修远布茶。

“太湖石、黄花梨?”林修远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张由太湖石和黄花梨镶嵌而成的古朴茶台。

茶台营造出一分庐山瀑布的景象,袅袅云雾笼罩着太湖石假山,清水自假山上流下,在黄花梨台面勾勒出的蜿蜒小溪中流淌,将薄瓷茶缸垂入溪中,娟娟细水便会将盛着茶水的薄瓷茶缸送自林修远手边。

“林先生好眼光。”

“是赵老爷子好雅兴才是,您背后这幅字也不简单呢。”林修远轻轻念道:“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太祖的这首咏蛙当真气势不凡。”

“太祖的诗自然是好的,但写字的人就一般了。这是当年蒋氏退守台湾后,蒋氏第三代后人为了效仿太祖立志抄录的太祖诗句,虽说也是一代豪杰之后,但比之太祖,终究少了点气势。”

林修远喝了口茶,轻笑:“老爷子雄心壮志,想更进一步,自然是觉得这一点稍有瑕疵。”

“林先生!”赵文远闻言猛的抬头,原本慈善的眼睛顿时变的精光四射。

“怎么?我说错了?”林修远故意露出惊讶的神色。

“若是老朽早生十年,有这志向也难免,但现在……”赵文远隐去目光中的凶戾,摇头:“老朽已过七旬,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这次请林先生来正是想请先生看一看,是不是老朽这陋室犯了什么忌讳,为何近日来老朽觉得精神越来越差连日噩梦,难道是老朽已近天数?”

“老爷子还未到天数,这点你可以放心。”林修远打量了一下四周,轻笑:“但有些鬼魅魍魉作祟到是真的。”

“哦?”赵文远眼中难以抑制的流露出凶色,抱拳道:“请林先生指点。”

林修远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问:“问一下,门口那个龙头是谁布置放上去的?”

“是清心居士罗先生看过之后布置的,林先生,有何不妥吗?”赵文远手指轻点茶台桌面,脸色已开始变的严肃。

“什么时候的事?”

“老朽代令兄接管唐人街安危后,便将堂口设在了这里。这尊龙首正是为宣扬我华人威严,罗先生花重金请回来镇宅的。”

“老爷子难道没听过古物多精怪这一说法吗?何况……圆明园遗物……”林修远装模做样的摇摇头。

赵文远面露惊疑:“这……林先生可有根据?”

“嘿嘿,就知道你们嫌我年轻,觉得不如那些长着白胡子的老头。”林修远起身:“算了,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吧。麻烦武哥把那些东西拿进来。”

狄武闻言看了一眼赵文远老爷子,见他点头后,立即安排手下将东西一一摆进屋内。

“找黑布来把所有的门窗全围上。”

林修远取出几块水晶镇住四方,再随手丢了个蒲团在地上,周围撒上了一些碎水晶。这时,狄武已经派人将四周的门窗全部蒙上黑布。

在蒲团对面放上瓷缸,倒入清水后将那面一人高的银镜垂直放入水中,并安排狄武扶住。

“老爷子,请入坐。然后除了武哥外,无关人等可以出去了,对了……”林修远随手取过一个瓷盘,拿了一支狼毫毛笔:“这位兄弟,麻烦贡献点你的血。”

“啊?”被林修远点中的那名壮汉顿时有点发懵,求助的望向狄武。

“要哪里?”狄武从腰间拔出一把尖刀。

见那名壮汉脸色发白连连后退,又被人按住押了回来,林修远不免有点想笑,微微摇头道:“不用怕,一点点就可以了,不用多,有个50CC就够了。”

“哪都可以?”

“对,我不挑剔。”

“好。”狄武一把撕掉对方的衣袖,挑对方肩膀没有大动脉血管的位置深深划了一刀,也不管林修远说的50CC,硬压着对方盛了满满一碗。

等那位献血的仁兄退出内厅后,林修远安排赵文远在蒲团上坐下,醮着温热的鲜血开始围绕着蒲团在地面画符。

布置完工,林修远让狄武关上灯,在镜前点起几根蜡烛:“老爷子,麻烦取一滴鲜血给我,一滴即可。”

赵文远看林修远这一系列的布置,其实心里已经信了大半,闻言不动声色的摸出一把匕首,往指尖上轻轻一压,一颗滚圆的血珠便立在雪亮的刀身上。

取过这滴血珠,林修远将其投入盛放着银镜的水中,并偷偷运起一丝灵力,激活蒲团四周的法阵。

蓦然,密封的房间中烛火无风摇曳,一股令人心悸的阴冷迅速蔓延。

林修远面无表情的取了一瓢水缸中的水淋在银镜上,顿时,摇曳的火光映照下,一个巨大的黑影仿佛匍匐在赵文远身上,而原本沉睡的它仿佛被亮起的符文惊醒,缓缓抬头。

身边,看到这一神奇景象的狄武瞪圆了眼睛惊恐的说不话来,而原本一直佯装镇定的赵文远在看到镜中匍匐在自己身上的巨大黑影后也一下子瘫倒,毫无尊严的瑟瑟发抖。

相比之下,林修远就显得风清云淡镇定自如了,他仔细打量着这道巨大黑影,发现其样子有些像是蝼蛄,六只强壮的爪子死死抱着赵文远,而巨大的头颅则和赵文远的脑袋重叠,仿佛与赵文远融为一体,以此来避开林修远布置在唐人街的聚灵阵,并在吸附的过程中不断吸食着赵文远身体四溢流出的灵性。

“看,根源找到了。”林修远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赵文远老爷子。

“请……林……林先生救我!”赵文远老爷子颤声哀求,他纵横江湖几十年,以为自已什么没见过,但像今天这种诡异场面到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老爷子放心,小事情,小事情。”

林修远默念密咒,蒲团四周的符文顿时亮起,链条似的灵性细线猛然窜起,如绳索一般捆住黑影。这时黑影已被彻底惊醒,抬起头来,露出一副狰狞的恶鬼面孔。

急欲摆脱符文绳索的黑影抛开赵文远,但又受到银镜投影的吸引被迫飞向林修远。

黑影刚一离体,赵文远老爷子便连滚带爬的逃开。眼看那道黑影硬生生绕过林修远,投身在其背后的龙首上,而林修远不等投入龙首的黑影再有动作就取出一块方玉镇在龙首上。顿时,道道黑雾疯狂飞舞想要摆脱,但却逃不开林修远镇在龙首上的方玉,被他收入玉中。

顷刻间,黑雾尽数被纳入方玉中,林修远拿起方玉随意的抛了抛,投入口袋后笑道:“老爷子,现在没事了,这些东西可以派人来撤掉了。”

“林……林先生”受到惊吓的赵文远老爷子已经没了一开始的高人风范,面色苍白哆嗦着嘴唇:“您确定?”

“老爷子,您信不过我吗?”

“林先生说笑了,我自然是信您的。只是……真是这个龙首……”赵文远狐疑的看着那个被他用来装点门面的老古董。

“老爷子你也亲眼看见了,另外……从这个恶鬼的样子来看,您应该注意下墨西哥人。”

林修远说这句话就属于祸水东引了,他已经认出了这道黑影的出处,绝对不是什么墨西哥人,但这不防碍他坑一把墨西哥人。

狄武此时也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听闻便追问道:“墨西哥人会弄这个?”

“墨西哥人信奉撒旦教,侍奉魔鬼,你说呢?”林修远回头看了一眼狄武。

“把这个龙首取下来,监视罗阴,他近期与人的一切往来我都要知道。”勉强镇静下来的赵文远恢复了枭雄本色,开始针对发生自己身上的事做出布置。

“那老爷子您忙,我就先走了。”

“这次麻烦林先生了,小武,送送林先生。”赵文远抱拳道:“林先生,以后堂口还需要林先生多看顾一下,稍后小武会有重金奉上。”

“老爷子客气了。”

林修远也不推辞,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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