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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知己知彼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止适用于军事。无论做人做事,如果不能知己知彼,都终将难以取胜。

回到酒店,已经过了十一点。江小鱼闻得到自己浑身的酒气,于是他迅速地冲进浴室,快速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后,江小鱼到了一杯苏打水,加上冰块,坐在窗前,边喝边水边回想着参加晚宴这些人,一幅幅画面就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李明义,中等身材,浓眉小眼,皮肤黝黑,一见领导总是笑嘻嘻地点头哈腰,他是陈光军的表外甥,李明义的妈妈是陈光军的表姐。而李明义也是一直从公司创建就跟着陈光军打拼的第一位亲戚。由于不爱学习,16岁那年辍学,刚好陈光军开始创业,李明义的妈妈就从老家做了三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赶到广州,把他托付给了陈光军。而李明义虽然不爱学习,农村出生的他却还算是吃苦耐劳,也竟然对技术有些兴趣,凭着自己的努力,他在公司很快成为了技术工人的骨干,在公司随着行业飞速成长起来,李明义也从普通工人一步步在管理岗位上提升上来。现在他已经是主管三家工厂生产的生产经理了。

陈延东当然是更加是陈家军的一员了。他的爸爸是陈光军的堂哥。而这个才二十七岁的年轻人,第一眼看上去就是一纨绔子弟富二代。染得黄黑相间的鸡冠头,四方大脸却是白白嫩嫩的,皮肤很好,大眼睛双眼皮,鼻梁很挺,为了追求所谓的沧桑感,专门在下巴上留了一撮小胡子,不过整体来说,是个很帅气的小伙子。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和胳膊上的彩色纹身,配上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让人感觉是混演艺圈的潮人,不像是个公司的白领。一米八三的身高,加上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运动员身材,更加是使得他很受女士们的青睐,而他的私生活据说也确实非常精彩。尽管他漂亮的老婆已经为他生了两个女儿,大的已经5岁了,他也依然风流成性,几乎每晚流连于夜店。对于工艺和设备部门的工作,他恐怕只在乎采购和维修费用怎么给自己带来点好处,什么工艺管理和设备检查保养,他大概一窍不通。

而那个给陈延东生了两个女儿的漂亮女人就是行政经理江茜茜。一个让人过目不忘的漂亮女人,白里透红的皮肤不需要多施粉脂,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稍陷的眼窝和和双眼皮搭配在一起,配上微微有肉的厚唇,总有一种异域风情。而一米六八的身高在中国女人中,算得上是标准的高挑。用s型身材来形容,也绝对是个大写的s,前凸后翘,丰乳细腰,真的看不出生过两个孩子。她是一个漂亮女人,更加是一个爱漂亮的女人,今天他是一席褐色的大波浪出发,一件蓝白斜条纹的短袖圆领衬衫,配上米色的直筒宽腿七分裤,到很有点ol的意思。

但江小鱼知道,江茜茜19岁高三开始就和大她三岁的陈延东谈恋爱,从此无法自拔,最终没有考上大学。而花心的陈延东当然不止她一个女朋友,只是把她当做小迷妹玩弄而已,交往了两三个月,就想甩掉她。江茜茜几次寻死觅活的,陈延东都不以为意。没想到江茜茜却意外地怀上了陈延东的孩子,最终迫于江家父母和陈延东父亲陈光彪的压力,陈延东娶了江茜茜,当然由于未到法定婚龄,只是举办了婚礼而已,听说由于没有生到儿子,到现在还没有领证。这样的经历和背景,怎么可能是一个实力派的ol呢?充其量就是个花瓶吧。不过,江小鱼倒是奇怪,江茜茜似乎每次见到他都是面若冰霜的,仿佛对着他老公陈延东一样,而对待其他人她还算得上是主动热情的吧。

采购经理朱宇飞是陈光军的小舅子,中等身材大概一米七出头,中分的发型永远都打理的整整齐齐,让人总觉得是倒了一桶发胶在头上。总是带着黑框的眼镜,乐呵呵地望着别人的额头说话,却是商务型的精明人。平时话说不多,但却很能和人聊得起来。江小鱼第一次在美合,也就是之前的广珠工作时,朱宇飞是最喜欢和他聊天的人。而曾经留学意大利四年的他,是一个绝对的乐活派,娶了一个当大学老师的老婆,两个人家境都很好,房子车子都不错,没有任何经济压力。两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旅游。几乎所有的假期都用在旅行上了,即使有一个刚刚上小学的儿子,他们也从来不会待在家里过假期。比起工作上得用心程度,他在旅游攻略上是更加专注的,甚至堪称专心致志。据他自己介绍,中国只有xj没有去过,全世界已经有去过超过100个国家,除了亚洲的几个小国和非洲的大部分国家,其他几个大洲已经插遍了红旗。江小鱼曾经按着他的攻略去过一次法国,深刻地体会到了朱宇飞在这方面是多么的投入。按着这个攻略,几乎不用思考,细致到让你毫无顾忌。那时候江小鱼一直在想,为啥朱宇飞不去旅行社什么的地方工作呢?反正看样子他也不是很缺钱,似乎也不怎么在乎未来的前途,只要工作轻松就好。所以,尽管已经40岁了,看上去比实际年轻了差不多10岁。

技术总监王其强算得上是一个元老派吧,他不是嫡系,也没有特殊的关系。但是,作为技术人才,在国企改制铺天盖地时被高价从国有企业里挖出来的高级工程师。王其强曾经绝对是一个陈光军的技术支柱。所以,从研发部一开始只有三个人时,王其强就加入美合,当时陈光军自己兼任技术经理,到公司成长到有10个工程师时,王其强就理所当然地升任了技术总监。一转眼就在这家公司干了快二十年了。而这快二十年来,王其强已经从一个青春活力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稍有秃顶,大腹便便的老头子了。而这个曾经的高级工程师,在从事研发管理工作这么多年之后,激情和活力早已不在,更多时候,王其强是在抱怨和推诿。事情只要到了他手上,没有十天八天的,根本不可能继续进行。大概是在胡萝卜加大棒的交错下有点患得患失吧。宁可慢慢做或者不做,总比犯错好,毕竟自己不是皇亲国戚。说实话,江小鱼有点惋惜,毕竟作为九十年代初精英培养时代的大学生,王其强如果不是被眼前一时的利益引诱,理论上到了这个年纪应该已经混的相当不错了。然而,性格决定命运。假设再出现类似的情况,恐怕同一个人的选择不会有多少改变。

出口业务总监陈光亚,一听名字就知道绝对是陈光军最直系的亲属。没错,眼前真的身材娇小的中年女人正是陈光军的亲妹妹。单说眉眼,两兄妹真的是太像了,不同的也只是陈光亚体现出的是女性阴柔的气质而已。陈光亚是一个非常低调的人,脸上基本上永远都只是用些护肤品,连淡妆都不画,由于常年带着一副高度近视的眼镜,她的眼睛已经变形的有些眯缝着,眼神也总好像很茫然的样子,尤其是在别人问她关于业务问题的时候,她的表情简直就是萌萌哒。由于比陈光军小了整整十岁,陈光亚对他的大哥有一种特别的敬畏,在陈光军面前陈光亚甚至连抬头直视一下都好像是要很大勇气似的。据说,陈光亚买房子的时候,拒绝了哥哥帮他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买来送给她的房子,而是自己出钱选择了一个离着不远不近的地方。同时又一定会穿过永远拥堵的天河最中心。她以前据说在一家外面公司做跟单,陈光军创业几年后,陈光亚先是给哥哥管管账,随后业务需要开拓海外市场时,陈光亚就作为家族里唯一懂点英语的人接管了出口业务部,而财务部则交给了陈延东的妈妈魏阿姨,至于具体魏阿姨叫什么名字,江小鱼已经记不清了。印象中,在江小鱼加入没多久后,魏阿姨就从财务总监的位置上变成了普通的出纳。而接替她的,就是现任的财务总监袁亮。

与魏阿姨的半路出家的草根出身不同,袁亮是绝对的科班出身,暨南大学的财务管理专业本科毕业,先在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毕马威工作了5年,然后遇上了筹备上市的陈光军请毕马威做审计,项目还没开始,只是洽谈了几次,陈光军就觉得太贵而请了另外一家公司做审计,但是几次接触下来,陈光军绝对袁亮还不错年轻、有忍耐、肯吃苦,关键很会表达也很敢表达,即使是自己不懂的事情也能吹嘘一番道理来。而同时,5年的事务所工作,即便经常出差加班的,付出了不少,可是袁亮始终没能有职位上的提升,甚至大的项目也没有机会参与几个,美合的项目是他第一次有机会主导的项目,而这不过是因为确实其他人都在跟更大的项目,无法脱身。袁亮那时刚刚结婚一年,老婆有了小孩后就全职在家,他的经济压力一下子大了起来,所以他急于找一份马上就能提高收入的工作,不管公司规模如何,能稳定就行,最好是一家小公司里直接去做财务总监。就这样两人各有所需,一拍即合。陈光军给了袁亮50%的薪酬增长,让他在准备企业上市上发挥作用。袁亮也就跳槽来到了美合,据说当时陈光军是承诺了股份给他的,应该在芝加哥收购之后,袁亮也能分的一大笔吧。传说干财务总监的男人都特别因为心思太多,有时有一点谨小慎微,特别容易白头发。袁亮就是这样,年纪轻轻的,不到三十岁就开始白了不少头发。在美合的这几年白的更快,差不多有三分之一都白了吧?他的肤色算是比较白的,可是脸上坑坑洼洼地有不少粉刺,让人更加觉得有点沧桑。除此之外,整张脸在江小鱼看来是比较标准的潮汕人长相。粗粗的扫帚眉,大眼睛双眼皮,塌鼻梁大鼻子,颧骨很高。他比江小鱼晚几个月进入当时的广珠,但两人性格不合,相互不是看得惯,所以一直保持一定的距离,但也没有过什么冲突。

倒是内销业务总监范吉安,他和袁亮真的是天生犯冲,自从两个人共事,就几乎没有哪个月不吵上一架的。甚至于两人的吵架已经不仅对工作有影响,私底下两人见面连招呼都不打,基本上就是装作看不见扭头走过。而这个范吉安,也算得上是背景不错。在国内知名的快消品公司做了三年销售,然后去美国读了一个mba,随后又在一家跨国公司的加拿大分公司工作了两年回国,又在一家大型国企的销售部做销售副总监近三年的时间,尽管靠着老丈人的影响力,在那家国企没什么人会对他下手。但是,各个岗位上的总监和负责人,都是有一定的高层关系的年富力强的人,范吉安看不到任何上升的机会,而岳父曾经的下属陈光军创业得风生水起,又在筹备上市,需要关键岗位上有良好教育背景和职业经历的人,范吉安就自告奋勇的离职加入到了广珠,据说当时老丈人还大骂了他一顿,老婆也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了几个月。要不是范吉安后来每天下班去老丈人家和妻子赔礼道歉近一个月的时间,四岁的儿子和才几个月的女儿都不认识他这个爸爸了。范吉安的岳父好像是省国资委或者别的部门的一个高干,能娶到这样高干的金枝玉叶,完全是靠范吉安的那张脸。范吉安身高一般,约一米七五左右,典型的江浙人的皮肤,非常的白而且细致。无论是脸型还是长相,甚至发型都和七零后最崇拜的偶像刘德华有点相似,不同的是他的鼻子稍小,鼻尖微微上翘,反而让他看起来有些洋气。大概也是故意模仿吧,江小鱼和他共事时曾经一起唱过几次卡拉ok,范吉安唱歌的感觉真的和刘德华非常相似。

虽说江小鱼在美合还是广珠的那段时间一直与这几个人共事,但毕竟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人都是会变的。而无所谓变好或者变坏,只要知道他们的历史和他们的经历,就可以很好地分辨出他们的现在,不是在他面前的表现,而是那个他们内心真实的自己。而只有知道了真实的一面,才能真正发挥每个人的作用,管理的基本职能无论是组织,激励,还是领导,都隐含着对人性的基本假设和对下属的实际了解。一旦脱离了人,根本没有什么企业或者单位的组织可言,管理也就失去了意义。

还有三个人:郭宪伟,万芳和陆武强今天没有见到。其中,运营总监郭宪伟,是sue亲自招聘回来的,据sue说,他是在运营上应该是非常专业的,管理能力也算是不错,只是和henry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紧张。导致下属们一开始由于他的专业还比较敬重他,可是看到henry的态度后,一些见风使舵的人就开始阳奉阴违,甚至公然和他作对,导致公司的内部运营好转了没多久,就又开始恶化,甚至更不如从前。江小鱼看过他的档案,但是他还是觉得必须亲自见了,面谈一些问题,才能真正了解一个人。市场经理万芳,自己并没有太多印象,那是她只是出口业务部门的一个跟单,好像是某个大专商务英语专业毕业没多久,到公司不久之后就和一个内销业务的业务经理结婚了,江小鱼还参加过他们的婚礼。那个业务员好像叫李明杰什么的,似乎和李明义也是亲戚,但又不是很近的亲戚。印象中,这个万芳出来没有从事过具体的市场或者销售方面的任何工作,怎么就在江小鱼离职之后就变成了市场经理?而且江小鱼离开的时候应该是交接给一个叫唐云龙的人啊,唐云龙也是从一个上市公司的市场经理跳槽加入美合的啊,henry接管没多久他就被万芳换掉了,当时闹得非常不愉快,他到处给人发邮件投诉henry,江小鱼那时刚刚到任芝加哥的事业部项目主管各位,他也收到了从美合发给总部的邮件,如果不是芝加哥的邮件系统中,每个人的信件前还有一个照片头像,他也不会想起这个人。这样没有道理的人事安排,恐怕和陈光军的影响力分不开吧?质量经理陆武强是他最不了解的人,nancy也没有他的资料,只知道他是henry亲自面试安排进来的人,但是他进来之后质量不但没有改善,反而全面下降,是集团从数据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的信息。

面对这样的团队成员,一个未来的规划已经基本上在江小鱼的脑子里形成了,只有几个不确定的地方,需要进一步了解情况之后才能做出决定。方向既然已经有了,见招拆招,无招胜有招,江小鱼坚信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死过一次的他,想死过无数次的他觉得,既然上帝不让自己死去,活着就是要做好每一件他想做好的事情。谁想阻挡都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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