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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剑舞

待元澈重新落座之后,侍者再为众人添酒。方才是热闹非凡的烟花,这一场便是稍显宽松祥和的慢舞。舞曲完毕,侍者再次击掌后,才报了剑舞节目的名字。

此时,已有一名鼓者和一名抚琴乐伎入殿,鼓者执鼓鼙,乃是军鼓的一种,大小两只。抚琴人携七弦古琴,眉目疏朗,神色旷达。二人行至中央,三面施礼。

元澈看到所用到的鼓,心中有所警觉,向身边的周恢忘了过去。

周恢连忙附耳解释:“抚琴者是由陆娘子一手按排的,出身宫伎,身家清白,家人里也没有入军户的或是为官的。击鼓者是她托奴婢从魏军中挑来的。人也是冯将军亲自拣选的,想必不会有差错。”

演奏两人立定,抚琴者发指拨弦,所奏乃是《聂政刺韩傀曲》。此曲总共分六章,此时弹者所奏是第一章开指。乐声甫起,又有二十四名容色绝艳的舞者入殿中起舞,皆梳仙人髻,着金销锦绣衣,曲尽姿态,格外曼妙。待曲子进入小序,舞者渐渐退至两旁,中间不知何时出现的锦绣屏风缓缓拉开,众人方见陆昭立于大殿中央。

只是陆昭手中所持的并非周恢送与她的短剑,而是一支梅花。

元澈与周恢相视一望,周恢只点了点头。

此时乐师已从小序转为大序,一勾一挑,逐渐加力,而鼓手亦转敲大鼓,气势恢宏,如万军列阵。原先的二十四名舞伎亦四六成列,执银裹头杖,且舞且歌,虽作舞剑步法,却只重于精巧,未着杀气。而在殿中舞梅枝的陆昭,发髻高挽,广袖翻飞,手中梅枝随其力牵引,如骖龙翔空,惊鸿掠水。随着乐师指尖挑拨加速,陆昭的步法身姿也如镜花水月一般。她手中的梅枝,此时愈发暗藏锋劲,仿佛是在一片绮罗丛中,暗暗埋伏的刺客。

霎时,琴声忽作迸裂雷霆,陆昭回旋的广袖随之静止。此时乐章已进入华彩片段,鼓音渐密,陆昭的脚步反而放缓,转身趋向酒鉴处,侧身下腰,舒援梅枝,其末端在酒面上轻轻一蘸,如蜻蜓点水一般。

琴声转作角调,恍如明灭变幻的刀光剑影,陆昭引梅花行至元澈面前,在元澈的酒觥里轻轻点了一下。而后双手捧起酒觥,作进献状。

元澈并不接盏,而周恢向前一步,接过陆昭手中的酒觥,取出备好的银针,入酒试毒。琴声急促,殿内众人亦屏住呼吸。

只见周恢取出银针,露出微笑,将酒转而呈向元澈,此时琴声变为舒缓——酒中无毒。

元澈面含微笑一饮而尽。

陆昭见状,莞尔一笑,略带轻蔑之态,转而起身,又趋步至酒鉴旁以梅枝蘸取佳酿。

琴曲鼓节亦循环如上一乐段。此时元澈酒觥已被侍者满上。陆昭至元澈身前点酒,亦是周恢拦下,再试毒,再奉。

元澈目光灼灼再次一饮而尽。

陆昭摇头笑了笑,忽而从元澈手中夺过酒杯,腰身一侧,趋向酒鉴。这一次她亲自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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