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明自张居正变法之后，所收田赋从征粮变为征收银两。就有折色一说，每年田赋征收之时，粮价必然大跌，北方平日一石粮食要1两白银，而田赋征收的时候，往往只要5钱白银，折色也算5钱，甚至还更低，这其中之利可想而知。”曹金玉顿了顿，看皇帝听得认真，便继续说道：“而普通百姓也不是傻子，他们都会尽量把粮食留着，等到粮价上涨后再卖。所以这个时候能低价收上来的粮食，只有田赋折色之粮。但这些折粮是官府当面折算，不是什么人都能买的。只有那些权贵，或者有门路的商贾，才能低价买到这些折粮。”
“而在缴纳田赋的时候，所用的秤基本上都是缺斤少两的，商人吃了折粮这一部分的差价，而官员则吃秤头上的斤两，外加商贾的贿赂。”曹金玉的话，让朱由校终于明白，为什么去年明王朝多达2100万石的田赋，真正能用上的粮食却连一半都不到。
明王朝从征粮该为征银，并非是让农民自己卖粮食换到银子，然后直接交银子。而是把粮食送到官府指定地点进行折色。
也就是说，例如江南一个地主，按照规定要交100石粮食。江南的粮价可能只有8钱，缴纳田赋的时候，粮价可能会降低到4钱。那么这个地主将这100石粮食送到官府折色，卖给官府指定的粮商，那么折色结果就是40两白银。那么正常价格应该是80两白银，另一半就跑到商人口袋里去了。
如果这些折色银拿到北方来用，粮价是1两银子1石粮食，那么朝廷实际上只得到了40石粮。
而那名地主，因为官府秤头有问题，所以他可能要交120石粮，这20石粮则进了官员的腰包。
农民的负担并不像人们所传的那样成倍的增长，因为明王朝的田赋比较低，被吃点秤头也完全能够接受。所以倒是没闹出什么民变的事情，农民军起义一般都是天灾，明廷没有及时赈济，外加一些势力蛊惑从而形成。
但是国家却是被疯狂挖墙脚，2000万石的田赋，真正能拿到手的只有一半，而南粮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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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的漕运过程中，还有大量损耗，如此损耗一下，朝廷真正能调用的粮食，恐怕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当初张居正变法的时候，为的是增加国家税收，可不是想要这个结果。如今这局面，就是东林党人在张居正死后弄出来的。张居正的变法内容几乎都被废除，但是折色这个可以进行官商勾结，从而挖国家墙角的东西却是被他们保留了下来。
“曹金玉，你可愿与我皇家合股做买卖？”朱由校决定插手粮食生意，随即对曹金玉问到。
“这个，草民……”曹金玉面露难色，并不是很激动的样子。
朱由校看到曹金玉的神色，随即明白曹金玉的疑虑之处，和皇家合股经营商业自然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然而好处的另一面，同样也意味着很大的风险。
要是皇帝赖账怎么办，要是皇帝胡乱插手经营怎么办，这都是曹金玉所疑虑的地方。
“你可以放心，你要是愿意与我皇家合伙，规矩我们可以先商定好。到时候一切按规矩办，朕绝不少了你的。”朱由校对曹金玉说道，曹金玉见皇帝都如此说了，也看到了皇帝的诚意之处，再犹豫就是不知好歹了，随即答应道；“草民愿意与皇上合伙做生意，只是皇上向做什么生意？”
“朕要做粮食生意，朕的皇庄可以产粮，皇店也可以拿出一部分改为粮店。还能让你到各州县收购田赋折粮，皇室、勋贵、官员等所用禄米，皆可从你这里采购。这生意能做否？”朱由校问道。
“能做，只要经营不差，就有巨额盈利。”曹金玉说道：“只是经营粮行，所需资金较大。”
“资金方面朕会解决，一切核算都按正常程序走。朕如果需要粮食，不会直接从粮行抽调，而是按照市价计入账目。”朱由校轻松的说道，实际上就是等银行了。只要银行开办起来，他就不愁投资所需的资金。
“皇上圣明。”曹金玉躬身道，却是不敢主动问股份问题。朱由校见他不提股份问题，自然是等自己开口了，于是说道：“你替皇家办事，皇家自然不会亏待了你。朕给你两成股份如何？”
“草民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曹金玉立即跪在地上，由衷的称赞道，两成股份实在超出他的意料。
他只是一个小商人，如果有皇帝的支持，那官场的阻力就很小了，生意肯定能够做大的。两成股份，意味着他未来能赚到很多钱。
朱由校此时为了扶持皇商，自然是毫不吝啬。
只要是和皇室有共同利益的商人，让他们赚钱也是有好处的。毕竟钱放在这些皇商手上，以后朱由校想要投资什么行业缺钱了，或者国家出现困难了，这些皇商自然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富人实际上相当于一个国家的财富管理者，既然拥有财富自然也应该承当一些责任。相比之下，如今江南那些商人，简直就是垃圾资本，对社会毫无贡献，反而正在将整个国家拖向深渊。
朱由校选择的第一个皇商，做的生意虽然看似普通，只是粮食罢了。然而粮食却这是人民活下去的基本所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