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晔突如其来的拘谨，人老成精的萧玄山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哈哈一笑，神色更加和蔼了几分：“小友应当不是玄门中人吧？”
王晔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才开始跟随风姐姐学习符术没多久，只堪堪摸到门槛。”
萧玄山“哦”了一声，对这个能得风摇盏青眼的少年又多了几分好奇：“你是风小姐收的弟子？”
王晔连忙摇头：“我不算是风姐姐的学生，呃……我只是自己想学习符术，风姐姐偶尔会指点我一二。”
萧玄山看了看日头：“回去吧，你不介意陪老头子走一段吧？”
王晔急忙跟上，山路崎岖并不好走，萧玄山上了年纪腿脚不大利索，王晔想上去搀扶，却被婉拒，他呵呵笑道：“老头子虽然上了年纪，但爬个山的力气还是有的。”
一老一少顺着山道慢慢向下走，萧玄山何等城府，随意扯了两个话题便和王晔聊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摸清了他的底细，对于这个少年的奇遇，即便是他也不由暗暗纳罕。
王晔也没了刚开始的拘谨，渐渐放松下来，应对也更加得体。
萧玄山又问了他几句关于学业方面的事情，眼见半山腰的庄园已经近在咫尺，他忽然停下脚步，看向王晔倏地一笑：“你喜欢风小姐，不是吗？”
王晔只觉得一声惊雷在自己的脑海中炸响，把他的三魂七魄都炸上了天。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老人，对方苍老却锐利的眼眸中满是笃定。这个他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突然被一个刚刚认识的人戳破，巨大的惶恐猛地蔓延上来，令他不知所措。
“我我我……你你你在说什么？”情急之下，他似乎连舌头都打了结，好不容易才说清楚一句完整的话。
“难道不是么？”萧玄山微微一笑，一双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眸泛起涟漪，流露出几分追忆的色彩，“风小姐那般女子，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当年，我像你这么大时，也曾心悦于她。”
王晔猝不及防地听了一耳朵八卦，竟然还是他的“情敌”亲口所说。虽然他此刻处于震惊之中，但学霸的敏锐还是使他立刻抓住了关键点：“曾？”
“是啊，曾。”萧玄山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惋惜与遗憾，“我与风小姐相识于乱世，曾经携手战斗过，那时候我真心实意地喜欢她。可后来啊，我们计划镇压天下妖魔的时候，虽说玄门也出了不少力，但对比风小姐的功劳只能算是萤烛之光。风小姐从不避讳，她的种种神奇手段，我在一旁看得是清清楚楚。可是，我对她了解的越深一分，我的心就不由自主地离她远一分。”
王晔不解：“这是为什么？”
“因为敬畏，我胆怯了。”萧玄山自嘲一笑，“萧玄山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如何敢肖想神女呢？”
王晔沉默不语。
萧玄山看着他露出温和的笑意：“但你比当年的我要有勇气得多。我见识过风小姐的神仙之处后，不由自主地就想远离。而你，却在拼尽全力地追随她的脚步。我与她相识几十年，还从未见过她对一个人如此另眼相待。今天见了你，方才明白。”他的喉间逸出一声叹息，“她独自在这世间，真的很孤独啊……”
一直尽心尽力地扮演听众的王晔终于拿到了话筒，他轻声道：“我也不知道风姐姐是否明白我的心意，也许她对我好只是把我当成弟弟，就像她对待安安那样。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笑起来，双眼清澈明亮，唇畔绽出一个小巧可爱的酒窝，“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本来就是男生应该做的呀。”
萧玄山有片刻的失神，他终于明白当年的他与现在的王晔不同在哪了——风摇盏对他来说是护佑苍生的神女，是降妖除魔的大师，是救他性命的恩人，唯独不是“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