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块，买不了他对这种人的奴颜婢膝。
也许是看到杨磊毫不在意的表情，也许又想到刚才甩门离开的女人也是这样不在乎他，地中海的公鸭嗓爆发了，指着杨磊的鼻子就骂：
“你什么态度？我投诉你……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一副穷酸乡巴佬模样，没文化、没素质，天生就跑腿的命……”
淦！
杨磊的拳头紧握，恨不得想将手上的保温箱砸那秃子头上去，只是那样一来，最后一个月的工资肯定要泡汤。
再怎么说，也还剩七八千，看在钱的面子上，终究有些舍不得。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确实没有这样的服务，很抱歉，请签收。”
杨磊说完，恭恭敬敬的提起保温箱。
“槽，土狗……”地中海斜着他的三角小眼，不依不饶。
“行了樊总，跟一个骑手呕什么气，小伙子，你就放桌上吧。”
关键时候，总算有人给这尴尬的场面解围，杨磊报以感谢的眼神。
说话的是一个少妇，半短发，衣着得体，精细的妆容遮盖了不少岁月给她的脸庞带去的痕迹，整个人显得干练又豁达。
姓樊的公鸭嗓扭头看了看女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方总，我知道你是飘飘的经纪人，但我作为市场部负责人，不能眼睁睁看着飘飘躺在功劳簿上不思进取啊，你们也不看看现在的大环境，各种短视频平台，一个个年轻的自由创作人也是此起彼伏，后浪推前浪呐，不进则……”
发现女人有些蹙眉，公鸭嗓换了种说法，“最近郭总也很关注的嘛，你们要重视，毕竟这次好不容易争取到大虫老师亲自操刀，公司里还有那么多年轻人虎视眈眈……”
听着脑袋都有些晕，杨磊觉得娱乐公司也不简单，里面的水很深。不过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微微鞠躬致意后转身就走。
大城市的写字楼就这点不好，下班时段的电梯挤得跟早晚高峰的公交地铁似的，等了好几趟，杨磊都没办法把自己塞进铁皮厢子。没办法，最后他决定走楼梯，反正是下楼，十五层也不算多高。
找到疏散楼梯，杨磊推开楼梯间的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燃烧的烟草气味，还夹杂着刚才闻到的那股好闻的香气。
楼梯拐角的地方，站着个一袭黑衣，头戴鸭舌帽的女人。
因为低着头，看不清长相，脖颈出显露出的皮肤异常白皙，深V领里若隐若现的事业线也是深不见底，身材匀称修长，比起先前的前台美女只好不差。
见她不时举起细枝的香烟抽动，火红的烟头忽明忽暗，杨磊忽然想到，她应该就是刚才在会议室门口差点撞个满怀的女人，只是看她现在这副老烟枪的样，不是跟公鸭嗓闹不愉快，而是急着出来过烟瘾的。
都是些怪人，不过也挺有意思。
想到自己即将结束的外卖员生涯和要新走的人生道路，那个公鸭嗓刚才的话倒让杨磊想起一首歌来。
像我这样的人他见多了？
屁。
他见个毛毛球！
杨磊没耽搁，开始下楼，下了几级台阶直接哼了起来：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
本该灿烂过一生，
怎么二十多年到头来，
还在人海里浮沉。
像我这样聪明的人，
早就告别了……
怎么还是用了一段情，
去换一身……”
柳飘飘一愣，挪开放在朱唇上的烟嘴，刚才走楼梯的是谁她没有注意，只是隐约瞥见一抹黄色，之前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好像也差点撞上一个穿黄衣服的人。
同一个人？
他哼的又是什么歌？
柳飘飘敢断定，这歌从没听过，她闯荡乐坛这么多年，谁的代表作或者稍微有点名气的都知道个大概，但这歌的歌词旋律虽简单，乍一听平平无奇，却是越琢磨越回味无穷。
楼梯间是天然的声音美化场，男人的声音不高，但音色音准都很到位，低沉略沙哑的成熟男性嗓音很抓人耳朵，而且肯定不是星辰娱乐的艺人……
“Ellie，刚才谁进的楼梯间？”
柳飘飘问前台姑娘艾莉，小美女没想到公司一姐会跟她主动开口，一时有些愣神。
“飘飘姐，呃……我也不知道。”
正在这时候，会议室那边的地中海公鸭嗓樊仁建走了过来，见柳飘飘不给他面子跑出来竟然是跟前台聊天，顿时脸色又冷了几分。
“那个谁，El…Elva？刚才送餐的给个差评，理由是态度恶劣！”
艾莉顿时一阵难过，倒不是因为给不给外卖差评，而是这么久了樊仁建还叫不对她的名字，虽然面前这个地中海老男人在公司的口碑不怎么样，可毕竟也是市场部的负责人，而且听说跟大老板郭总关系非同一般，就算有点不满，她也不敢放在脸上。
拿起手机就给之前下的订单给了个差评，一坨卡通图案的翔就黏在了外卖员杨磊的名字后边。
外卖员？
站一旁的柳飘飘看也没看樊仁建，心里念叨着她的发现。
而几乎同时，下完楼站在大厅有些气喘吁吁的杨磊也拿出了手机，看到软件平台上他的派送单姓名后边那一坨闪闪发亮的翔，一声国骂干净利落的脱口而出。
“……”